奇怪的匿名短信
手机一震,跳出来一条匿名短信:“你真的了解兰馨吗?”
兰馨是我太太的名字。
我的8年婚姻生活,可以用四平八稳来形容,家有美妻,衣食无忧。与我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土包子不同,太太兰馨是地道的城里姑娘,手里端着大型国有银行的金饭碗,不像我,工作多年还是个私企的小职员。所以,作为一个懂得权衡利弊的男人来说,尽管有时家里客厅乱得让人心烦、卫生间里堆满臭袜子,我都忍了,一如既往地对兰馨好。兰馨对自己的好吃懒做从不避讳,还经常夸自己命好,十指不沾阳春水,张张信用卡刷到透支。
人无完人,二人世界不就是靠彼此迁就,我们的小日子往日里尚算相安无事。
但这条奇怪的短信,却让我原本平静的内心起了波澜。
是谁发的信息?对方是男是女,究竟想干什么?显然,这个人很熟悉我的生活,似乎也了解我的家庭。
同样的信息几秒后又重复了两遍,活像是挑衅,我的愤怒从头皮开始一点点滋滋地燃烧起来……
这时,门外传来兰馨急促的脚步声,她走路从来都不如别的女人那般轻盈。
一进家门,兰馨便开始碎碎念她的工作、同事、白天遇见的琐事……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高,不难看出今天情绪不错。
我安静地听着她的唠叨,脑子里想着那条莫名的短信。
吃过晚饭,兰馨开始翻看最近的家庭账目,又是一顿手舞足蹈的责难:“应酬的钱花太多了!基金定投要多选几个!银行保险为什么又迟交!”唯一欣慰的,是我戒烟表现突出,省钱有功,零花钱由每月二百涨到了三百。
看着喋喋不休的老婆,盘算着以后的日子,我隐隐约约地觉得,我的后半辈子就要在她盛气凌人的唠叨声中永远消沉了……是那条突如其来的匿名短信惊醒了我么?它让我不安,也让我在寡淡的生活中找到一丝激荡。
我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:难道那条短信是兰馨自己发的?为了旁敲侧击提醒我什么?
“老婆,你觉得我真的了解你吗?”我试探着问。
“我倒觉得,我还没怎么了解你就嫁了!”兰馨白了我一眼,一双杏眼里隐约透着几分嫌弃。
我心里一凉。想起兰馨有意无意夸赞过的她那些嫁得好的姐妹,谁谁成了官太、谁谁做了有钱少奶……我平时怎么就没听进去呢?8年,足够检验一个男人究竟是潜力股还是垃圾股。也许在她心里,我这个丈夫的地位并没有我自以为的那样牢固。
“怎么,后悔了?”我弱弱地问了一句,底气明显不足。
“人各有命嘛!”兰馨随口说道,听不出是真心还是敷衍。
晚上,我思前想后,伸出一只手去抚摸兰馨的一头秀发——这是我们之间的求欢暗号。兰馨用浓重的鼻音说了一个“累”字,我一颗盼着求证什么的心,愈发忐忑。
一夜辗转难眠。按兰馨直肠直肚的脾气看,她并不是发那个神秘短信的人。那么,又会是谁呢?
神秘的发信人
我们居住的房子是兰馨父母名下的*府公寓,很少三教九流的闲杂人等。小区有一大片花园,春天里绿树新芽,繁花似锦。距离小区不远的百米之外还有个幼儿园,透过客厅的落地窗,能看到许多活泼可爱的小朋友正在草地上玩耍。
这原本是幅多么温馨的场面,可一想到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盯着我,我便浑身起鸡皮疙瘩,窗外的阳光都似乎躲进了阴霾里。
手机一震,匿名短信又来了:“你对兰馨的私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?”
我在手机里输进“你是谁”三个字,可是发送键却迟迟按不下去——这三个字透着警觉与敌意,对方如若是想给我透露什么,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。我得沉住气。
我决定不把这几条短信给兰馨看,否则,以她的个性一定生出不少是非。我要相信老婆,我要相信发信息的不速之客绝非善类。
这样想着,我的拇指不受控制地按下一行字:“无论你是谁,请不要再骚扰我的生活。”发送成功,我又开始后悔,对于一个躲在暗处执意破坏你生活的小人来说,此举无非是五马换六羊!
果然,手机又震动了,一条彩信跳入我的眼眶,是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窈窕女子和一个男人的背影,他们身子贴着身子,亲密地搂在一起。
兰馨前不久新买的红色连衣裙此刻正挂在阳台上,在阳光的照耀下血红一片,刺得我睁不开眼睛。
我用颤抖的手发送了第二条信息:“我很信任兰馨,我们的生活很幸福,请你自重。”
真的信任吗?不,如果说之前我还有七八分相信兰馨,在看见这张照片后已经所剩无几。
或许是场误会,或许只是兰馨一时误入歧途,或许是被那个该死的男人引诱……那么多或许,我分不出哪一个才是真相。
手机再次震动:“明天中午十一点半,青年路上岛咖啡见。”
我无力反驳,面前似乎只剩这一条路可走。
哭泣的怨妇
来的是个女人。眼前的她衣着朴素,神情木然。
“你好,我叫丽敏。我丈夫的名字想必你听过,他叫王洋,是兰馨单位的部长。”
王洋?这名字我当然听过。几个月前兰馨还跟这位王部长一起出过差。
丽敏说,她是个家庭妇女,与王部长结婚十多年,育有一子。她无意间发现了丈夫的婚外情,最初以为他只是工作压力大,找个年轻女人消遣,可渐渐发现情况严重,丈夫突然在意起自己的发型,还买了新衬衣和登山鞋,手机总是攥在自己手里谁都不让碰……隐忍痛苦之余,她跟踪了他们。
丽敏的眼圈红了,说:“我起初不相信他们是有感情的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发展,但现在看来,他们之间有点认真的意思了。”
我脑子里一片空白,呆了半晌,问:“那你想怎么办?”
丽敏一字一句地说:“离开他我没办法生活,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孩子,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从小就经历家破人散……”
她想要的只是婚姻的稳定。
“作为一个出轨女人的丈夫,我希望你也从自身找找问题,我们一起挽救家庭。”丽敏说得振振有词,倒把我弄得像个犯错的孩子。
兰馨的收入比我高,条件比我好,我们之间没有经济依附,如果离婚,我想她都不会像丽敏这样觉得天崩地裂。
丽敏絮絮叨叨,又哭又笑地说了很久,来来去去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:她死也不想离婚,她担心离婚后,衣食无忧的生活将被摧毁。
也许,和这个怨妇站在同一条战线上,真的能挽救我即将破碎的婚姻。但离开时,我还是给丽敏留下一句忠告:“你最好找一份能养活自己和孩子的工作吧。”
啼笑皆非的真相
我开始责怪自己的粗枝大叶,对兰馨的婚外情竟然没有一点察觉。
临睡前,我发现兰馨突然把翻看的杂志从以往的《时尚》换成了《好妈咪》。若是在以前,我会认为她是良心发现想做妈妈了,屁颠屁颠地伺候她;而现在,看着可人的兰馨在我身侧,捧着一本完全不符合她气质的杂志……我忽然有了一种崩溃的感觉,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就会爆发。
次日下了班,我回到家,满怀心事地坐在沙发上,心里不停地斗争着:要不要和她挑明?要不要?
兰馨回来了,一进门就开始嚷嚷:“喂,我们单位出了件很轰动的事!”
“什么?”
“王部长你还记得不?我上次跟他出差那个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他老婆发疯啦!今天下午,她跑到我们单位大闹一场,医院了。据说是怀疑老公出轨,到处捕风捉影,天天趁老公不在家对着职工家属登记表给女同事的丈夫发短信,说人家勾引她老公什么的,有两个同事因为这事差点闹离婚……哎呀,真没想到精神分裂这么可怕!”
我浑身一个激灵,脑子里飞扬的那些棉絮般破碎的思绪陡然不见了。
“哦……她发什么信息会闹得人家离婚?”
“好像是彩信吧!听同事说,是一张男女搂抱在一起的背影,正好碰见喜欢疑神疑*的,就借题发挥了……你说这招可真够损的!老公,你应该没有收到她的短信吧?”
“没有!我哪会收到这种短信!”我连声否认。
幻想中可怕的情景一个个粉碎了,好运和厄运一样,总是来得如此突然。一瞬间,我忽然有种想跪地叩谢上苍的冲动。
真是一步之差!幸好,我压抑住一切幻想的场景,没有一时冲动挑明真相,更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地大吵大闹……
原来,破坏婚姻的“*”不在外面,而在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