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雍正年间,山东范县有个商人叫孙平。一天下午,他路过城东菜市场,准备买只鸡回家给老婆补补身子时,忽然发现一个屠夫,不知从哪里拖了一条大*狗,一阵叫骂着往市场里走。那屠夫一手牵绳,一手提刀,看样子,他准备将大*狗拖进市场内杀掉卖钱。
那大*狗边用四脚抓地,边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;很显然,它预感到大限即将来临,于是在临死前做垂死挣扎。然而在那个身强力壮的屠夫面前,它的挣扎显得十分无力。
孙平见那大*狗叫得十分凄惨,而且挺着肚子,似有身孕,心中竟有些不忍,于是叫住哪屠夫问道,“你是要把这狗杀了卖钱吗?”
“是,咋的?”那屠夫停下脚步,一脸不爽地剜了孙平一眼。
那大*狗似乎看出了孙平的恻隐之心,便凄叫着向他摇尾乞怜。
孙平见这狗如此有灵性,便厉声对那屠夫说道,“你别杀它了,我给你一两银子,你直接把它卖给我吧!”
说罢,孙平从身后的包袱中掏出一两银子,径直递给那屠夫。
屠夫见孙平的包袱鼓囊囊的,估摸着他是个有钱的主,于是趁机狮子大开口道,“这狗已经怀孕了,我看它肚中至少怀了三四条小狗,这些都是钱啊!你一两银子就想把我打发了吗?”
“那你想要多少?”孙平想着,既然决定要救这只狗,那不管多少钱,也要将它买下。屠夫正好抓住了孙平这个心态,坏笑着道,“至少五两银子!”
孙平估计争不过屠夫,也懒得跟他讨价还价,便气岔岔地从包袱里掏了四两银子递给那屠夫道,“现在够了吧?!”
“哈哈哈,够了够了!”屠夫得了银子,好不欢喜,当即将狗绳递给了孙平。当时,路过菜市场的人还比较多,众人见孙平花了五两银子买一条野狗,暗地里都笑话他太傻。
孙平却不为所动,从市场里买了只母鸡后,便将那大*狗拉到城外一个没人的地方,解下它脖子上的绳套,摸了摸它的狗头道,“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,你快走吧——记住,以后看到提刀的了,就赶紧跑。”
大*狗似乎没有好的去处,不住用嘴叼孙平的裤脚,仿佛在祈求他收留。孙平似乎也看出了大*狗的心思,不由得叹了口气道,“你如此灵性,我倒是想收留你,可我老婆也怀孕了——听说怀孕的人不宜养小猫小狗,所以你还是去投奔别的人家吧。”
那大*狗果真有灵性,听了这话后,竟松开了孙平的裤脚,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离去。
当晚,孙平回到家中,将母鸡杀了,用人参炖了汤给他老婆喝,然后二人脱衣上床睡觉。
第二日一早,孙平的堂弟孙志上门借米,发现孙家院门大开,而无论他如何叫唤孙平和堂嫂,屋内都没有人答应。孙志顿感诧异,于是小心翼翼走进院中。当日,天色还没有大亮,孙志最先走进的是孙平家的堂屋,当时,堂屋之门也是大打而开,屋内东西,似乎有被人为翻动过的痕迹;孙志心中一惊,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腾开来:莫非堂哥家进了贼人?堂哥堂嫂遭遇了不测?
不由自主地,孙志一边大叫,一边朝孙平卧室走去。同样,卧室门也是大打而开,孙志首先看到了打开的衣柜,以及翻了一地的衣物,随后才看到孙平赤着上半身,死在了卧室中央,而他媳妇,则死在了大床边上。孙志吃了这一吓,慌忙跑出孙家大院,边跑便大声喊叫,“不好了,杀人了,快来人啊!”
叫声很快惊动了左邻右舍,里正(相当于现在的村长)听说孙平夫妇被人杀害后,慌忙命人去县衙报了官,颇有案侦经验的他则带了几个人到孙家保护案发现场。范县郑县令是个清官,在他管辖的区域内,已经有五年没出过命案了,如今出了这么大个案子,他哪还沉得住气?慌忙带了一帮衙役,亲自跟仵作到现场验了尸。
“大人,二人都是被歹徒刺中胸部,一刀毙命的。从他们的伤口来看,歹徒的刀子十分锋利,而且他好像十分熟悉人体组织,都是一刀让死者毙命的。”仵作勘验了两具尸体后,很快向郑县令作了汇报。
捕快同时报告,“大人,死者家中的衣柜,床柜都有被翻动的痕迹,现场已经找不到一文钱财,凶手十之八九是为了抢劫屋内财物而杀人的。”
“嗯,我也是这么想的!”郑县令看着捕快,点了点头,又转过脸问仵作,“听你那么一说,想必凶手善于用刀,而且对人体组织特别熟悉了?”
“是啊!”仵作点点头,却又皱了皱眉道,“可是我实在想不出,符合这两个特征的人,究竟会是什么身份。”
这个问题也让郑县令匪夷所思。起初他怀疑过首先发现尸体的孙志,但经过暗访,他发现这小子不具备作案时间,最重要的是,他连鸡都没杀过,怎么敢连杀两人,然后在案发现场贼喊捉贼呢?
就在郑县令感到困惑之时,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狗叫声。众衙役还没反应过来,一条大*狗已经摇晃着身子,颤悠悠地跑到孙平的尸体边,不住叫唤起来。郑县令以为这狗是孙平家养的,当时也没有在意。不料,那*狗围着孙平叫了一阵后,忽然咬住郑县令裤脚,使劲将他往外拖,边拖还边摇着尾巴。
众衙役以为那*狗要咬郑县令,慌忙提起手中棍子要去打它。郑县令似乎看出了*狗的意思,便喝令众人道,“住手!此狗见主人死了,竟然掉了眼泪,想必它十分灵性,我看它现在这样子,好像是要让我去看什么东西,你们别吓着它了,跟着我走,看看它要将我带到什么地方。”
别说,这郑县令是真的领会到了*狗的意思,于是一大帮人马,跟着它,走了大概五里地,竟走到了城郊张屠户家里。当时,张屠户正关了门,挑上肉担子要出门,那*狗对着这厮一声大叫后,竟疯狂地去咬他的后臀。张屠户一恼,取下肩上的担子就去拍大*狗的狗头道,“你这死狗,还敢回来,看我不打死你,再把你肉剐了拿去卖肉。”
张屠户的一言一行都被随之而来的郑县令看在眼里,尤其是看到这厮担子里所挑的猪肉后,他立即意识到此人是个屠户,脑子里不由得灵光一闪道:对了,屠户所用的刀具,不是锋利无比吗?他们经常杀猪,杀狗,触类旁通,想必对人体组织也十分熟悉吧?
“来呀,把他给我拿下!”当即,郑县令命衙役将张屠户抓了。张屠户不由得大叫,“你这糊涂官,抓我作甚?”
“你自己干了什么事情,难道心里还没个数吗?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,就把你所作恶事如实说来。”郑县令本来还想咋呼张屠户的,不曾想那大*狗竟已从这小子房中叼出了一件带血的外衣,郑县令更加断定,孙平夫妇是被这屠户杀害的,于是赶紧命衙役进屋搜查,又搜出了上百两银子。
证据确凿,张屠户却狡辩道,“大人,那血衣是我杀猪时沾染上的啊,那些银子,则是我卖肉挣来的。”
郑县令沉声道,“那你说说,为何这条大*狗会闻着气味儿,找到你这里来?你这狗贼,到了此刻还敢撒谎?”
“这——这是因为我昨日想要杀它,它报复我啊!”张屠户继续狡辩,那大*狗也对着他不住狂吠,仿佛要跟他对质一般,可惜它不会说话啊!
郑县令看着张屠户,感觉这厮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,不由得眼珠子一转,心生一计,拿起一锭银子道,“你说你这些银子都是卖肉挣来的,可为何上百两银子底部都刻有一个‘孙’字?这分明都是孙平家的银子才对!”
“这——这是他昨天买那死狗付给我的银子。”张屠户心中有*,当真以为被搜出的银子底部都刻有字,立马乱了阵脚。郑县令更加笃定这小子有重大作案嫌疑,不由得冷笑道,“你说孙平花百两银子从你手中买得此狗?如此说来,这狗以前还是跟着你的了?”
“对对对,正是!”张屠户连忙点头。
郑县令再次冷笑,“狗是最忠诚的动物,它若之前跟了你,你怎么舍得将它卖掉?它见了你又怎么会咬住你不放?况且,没有人傻到花上百两银子买一条狗吧?你这狗贼,到了现在,还敢嘴硬,来呀,给我掌嘴!”
“别——我招,我招!”张屠户知道再抵赖不过了,只得道出了实情:没错,孙平夫妇是他杀的,银子也是他偷来的!
原来,这厮在卖狗给孙平时,就发现他颇有钱财,于是暗暗尾随,找到他所住的地方,准备等晚上夜深人静时,再翻入他家大肆偷盗一番;不曾想,孙平将大部分银子都放在卧室的衣柜之中,张屠户在进卧室偷盗时,发出了声响,孙平夫妇很快发觉屋内进了贼,于是孙平一边喊叫,一边下床抓贼。张屠户怕惊动了邻人,慌忙用随身携带的屠刀将孙平夫妇杀害,然后找到他们家钱财,迅速打开房门逃离现场。这厮本以为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,无人发觉,不曾想,那条被他卖掉的大*狗,竟闻着气味儿,找到了他家里。
最终,张屠户被判斩刑,而那条大*狗,则留在了郑县令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