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年老警察刘连旭,和徒弟一起遭遇了当地最严重的袭警事件。
这次袭警事件的背后,藏着一位让人超乎想象的杀人狂。
徒弟小许,被袭击后大脑严重受损,智力相当于5岁小孩,除了记得自己是警察,其他什么都快忘了。
老探长刘连旭为了给徒弟报仇,堵上了前途与尊严,陷入了一场疯狂的复仇。
为了抓住那个杀人狂,他先是剪舞女头发,又是开枪吓唬小混混,还公然顶撞领导的命令。他就快要当不成警察了。
但他还是找到了杀人狂的小弟,一个叫“铁人”的家伙。
就在他给铁人戴上手铐的一瞬间,对方却突然掏出小刀,朝他的脸上扎去。
刘连旭用手往脸上一摸,感觉伤口处有一股热血涌了出来,疼痛也开始变得剧烈。
他转过身对着车窗查看。
反光里映射出来的,是一个腮部被切开的可怕的男人脸。
插图师根据真事情景还原
刘连旭没带枪,只能从包里摸出辣椒水,近乎神经质般地对着铁人的脸狂喷了几下。铁人高声惨叫,渐渐缩成一团,骂着听不懂的方言。
几乎在同时,搭档老田那辆白色捷达飞驰而至,绕着环岛转了一圈,打着滑窜了过来。
老田拿起警棍,打开车门的同时往外一甩,踉踉跄跄地朝刘连旭跑来。
刘连旭用手扶着那片被切断的脸,指着老田的鼻子,用只剩一半的嘴唇骂道,你不会回短信啊。
老田喃喃地说,我看见短信了。
这口气一出,刘连旭就晕倒了。眼前一片黑暗。
1
审讯室里,刘连旭、老田审讯铁人。
铁人看着刘连旭脸上的绷带,乐了,说大哥你咋不早说你是警察呢?
“我要说是警察你不跑啊?”刘连旭挤出一个笑容。
“那我还跑啥。这车是我一个朋友的,要是扣车,你就给他打电话吧。”铁人一副无辜的样子。
刘连旭提醒他:“咱俩应该还见过一面。你不记得了?”
铁人还是装傻,摇摇头。
“你是不是有个哥哥?”老田说的是“哪吒”,此人是另一个主犯。
铁人不说话了。
老田语带嘲讽,他要开始用力了:“你妈有几个老公?生了几个儿子,你是不是都不知道?还是你妈自己也不知道?”
铁人显然被刺激到了,他面孔瞬间扭曲,露出一对白牙:“警官,说话别带妈行嘛,我是孤儿,我没有妈。”
刘连旭有些后悔,如今犯人明显的抵触情绪,完全是他自找的。铁人等于是被他用下黑手的方式逮捕,心里肯定会对警察充满了不信任。
刘连旭从兜里掏出那块透明的观音——那是数月前,他和小许被江西帮殴打,他顺手从铁人脖子上拽下来的。
他将观音扔到桌上,要铁人好好看看:“之前观音在你那,所以我被你收拾了。今天你时运到了,因为观音在我这边。”
这句话,这个动作,刘连旭已经在脑海里演练几个月了。他要出这口气。
铁人翻了个白眼,闭上了嘴。
意识到犯人轻易不会说话,刘连旭也就不再吭声了。他的路子和老田正相反,沉默比较多。
但今天刘连旭的沉默不同,他内心带着恐惧,甚至微微低下头——因为担心自己面对铁人挑衅的目光,会冲上去揍人。
但是他的沉默,和脸上的伤疤,还是给了铁人不少压力。
到了凌晨两点,铁人开始说话,他说自己以前吸过自制冰毒,但这和殴打警察的事儿没有半点关系。
老田哥继续扮演黑脸,他踩着皮靴在屋里一趟趟地凑到铁人耳边大骂,用尽了辞海里的脏话。
铁人继续一言不发。
队长听说抓了人,也赶来讯问室,盯着铁人的眼睛问,是不是他把刘连旭的脸弄成这样的。
刘连旭站起身来,整理一下衣襟,盯了铁人好一阵,说:“不是,这是我不小心弄到的。和他没关系”。
刘连旭克制着自己的怒气,他知道,现在得消除铁人的抵触情绪。
老田也换了讯问策略,他想告诉铁人一个简单的道理:“公安局是一块铁,谁碰谁流血。”
这个话题引起了铁人的兴趣,他马上反驳:“你们就是群小警察,你们不过比我多这一身衣服”。
“没错,咱俩没什么区别。我徒弟被你打了,可能以后要残废,我想讨个公道。但没人想弄死你。”刘连旭冷静地说。
刘连旭以前也有江湖上的朋友,知道这些人能听进去什么话,所以强调自己是在“讨个公道”。
“你们说话我不信。”
“那谁说你才信?”
“你给我找个局长来了还差不多。”铁人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。
刘连旭突然灵机一动,把老田拽出了讯问室。
两人商议过后,刘连旭脸上露出笑容,他确实想到了一个办法。
但用这个方法,队长会晕过去的。他想。
2
凌晨五点,刘连旭一个人来到副局长办公室,敲了门,那天恰好是主管副局长值班。
这位副局长过去是实打实的问人好手,但他和刘连旭素不相识。刘连旭开口前,他正睡眼惺忪地坐在那儿,听说有位嫌疑人想见自己,罪名还是殴打警察,他的眼神里逐渐有点光亮。
他沉吟了一会,脸上没有表情。他知道,一个普通民警要做出这种请求需要多大的勇气。
“非得我去吗?”
“麻烦您了。”
刘连旭想,还好自己不是队长,级别的差异,反倒让副局长不好拒绝。
果然,副局长开始穿衣服了,“就这一次。”
刘连旭不好意思地说希望他穿上警局的白衬衫。他笑了,“你丫不是给我挖坑呢吧。”他还是穿上了便服。
铁人见了副局长,仔细打量一番,还是不敢相信:“你是真的副局长吗?”
“你说呢。有人敢装吗?就他们几个?”副局长嘿嘿一笑。
老田在旁边用手指头敲着他的脑袋说:“这要是在你们老家就是市局副局长,你丫傻逼还不撂呢啊!”
经过副局长的审讯后,铁人招了,和刘连旭猜想的一样,他说自己确实是因为发现刘连旭是真警察,才在被拍下车架号后,那么疯狂地带领江西帮对其殴打。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没后路了。
但是,关于哪吒的线索,不管刘连旭怎么追问,他都低着头看脚尖,一副打死不说的架势。
送他去看守所的路上,铁人突然问起小许的事儿:“那小孩怎么着了?”
刘连旭以为铁人在害怕自己罪行太重,随口说了个没什么大事。老田却抢着把话说了,“脑部重伤,可能好不了了。”
铁人忍不住有点动感情,“他摊上你当他师父,也算是幸运。你挺讲义气的看来”。
刘连旭反唇相讥,说你也挺重感情的。那意思当然是指铁人不肯招供哪吒。
铁人蹲在押运车后面仰头往上看,叹了口气,“嗨呀,哪吒呀哪吒。”
他接着又说,“我劝你别找他,他跟我不一样。他有枪。”
“什么枪啊?”老田问。
铁人有点心灰意懒地往后一靠。不出声了。
他们来到了看守所大铁闸前,哨兵手持长枪,喝令铁人蹲下,然后高声核对他的姓名、身份证号、户籍地址。
就在这时,铁人背对着刘连旭突然喊了一句:“一把长的,霰弹枪!”
3
年3月份,老民警刘连旭对嫌疑人“哪吒”的追捕已经陷入疯狂。
根据其他被捕嫌疑人的供述,除哪吒以外,还有三个人没到案。但刘连旭只锁定哪吒一人。
这是一场90年代式的警匪追捕,双方都是老牌硬汉,都对现代科技充满怀疑。刘连旭采用最传统的排查走访,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,哪吒则用各种手段巧妙地应对。
刘连旭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明白,哪吒有四张假身份证。
第一次,他得到消息,说哪吒用一个叫“从礼波”的假身份在火车站托运了一些东西。
他急忙赶过去,却发现那个棕褐色的行李箱里只有两瓶白酒,和一根看不出用途的牛角。另外,还有一身沾了血的衣服和运动鞋——正是哪吒痛打他和小许时穿的那一身。
托运人留下的信息表里,收件电话是个空号。
这即是挑衅,又是个诱饵。
刘连旭被激怒了。他把行李箱扔到一边,在火车站广场的人堆里急速穿梭。
他知道,此刻哪吒一定就在某个角落蹲着,嘲笑地看着自己。
但他满眼望去,看到只是一张张陌生又冷漠的脸,一如当时自己和小许被打时的那些路人。
一个小时后,他一无所获地离开了。
另一次,哪吒用一个名为“马爱军”的身份证办了存折,从银行柜台取走了元人民币。
他同样去晚了一步。
不过,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追捕,还是来自一个线报。
哪吒有个好友叫李彬,住在大苑村果园附近。
李彬的妻子说,丈夫和一个绰号叫“小波”的南方人打牌,彻夜未回。而这个小波极可能就是哪吒。
刘连旭赶到现场,让她打电话叫李彬回来。李彬却说他要送小波去石家庄。第二个电话打过去时,李彬关了机。
后来他们才知道,哪吒确实就是小波,他当时正坐在李彬那辆红车的副驾驶上,听到李彬和他老婆的对话,马上意识到可能有诈。
他管李彬借来了手机,说要给亲戚打个电话,然后用小拇指顶开了手机后盖,电池一松,手机就这样关机了。
李彬对这一切浑然不觉。但哪吒还不放心。他在一本叫做“一招制敌”的书上学过,攥起拳头,鼓起中指,猛打别人的太阳穴,效果会很好。
趁李彬停车的时候,他就用这一招加上一通乱拳打晕了自己的朋友。
哪吒抢走了出租车,在附近找了个超市,买了红漆和毛刷,把出租车的标志用红漆盖住,伪装成一辆普通轿车。接着他一路闯过收费站,找到个地方躲了起来。
哪吒有两种神奇的能力:毫无辨别是非的恻隐之心,以及野兽一样的生存本能。
哪吒有一家常去的舞厅,叫觅觅舞厅,他和那里一个叫米琳的妈咪好过。
就在刘连旭全城疯狂抓人却不得的日子里,有一天,哪吒找到了米琳,说要带她去秦皇岛玩,而且马上开车就走。
米琳答应了,两人一起回到出租屋收拾东西,谁知哪吒突然要她拿点钱出来,说这样才能放心地去玩。
米琳说没钱,话音刚落,就被哪吒掐住了脖子。
哪吒凶相毕露,把女孩放倒在床上,逼着她找钱出来。还好有个朋友正好给米琳打电话,听出了她的哭声,报了警。
当地的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,把哪吒带回了所里。哪吒表现得非常镇定,不停地安慰米琳说刚才是酒喝多了,和她闹着玩。
在两位民警看来,这个男人“平静而温顺,嗓音低沉,做事有条不紊”,顶多是个小混混。
他们当然不会知道面前的小混混有多大的来头,他们甚至没看出来,哪吒用的是同村堂兄的假身份证。
最终,米琳没有指认哪吒抢劫,派出所以“殴打他人”的罪名,判了他5天的行政拘留。
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拘留所,又大摇大摆地晃悠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