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玥浮在冰水中,缓缓下沉,他知道自己就要彻底失去知觉了。
为了星儿他无怨无悔。可忠心护己的月卫们纷纷倒下,让他从未有过的心痛。他们为自己牺牲了一切,自己愧对他们。
“星儿,永别了。没见你最后一面也好,不要你看到我如今的模样一个熟悉的身影游到眼前,这缱绻的拥抱,温柔的吻,曾是他梦寐以求的珍宝。
是星儿!
星儿,不,不要跟我来微睁眼眸凝望着楚乔,宇文玥启唇轻轻吐出一句活下去然后,出掌将星儿推向水面,自己则加速沉向湖底。
楚乔目眦欲裂,狂乱中伸出手想拉住宇文玥,可是够不到,怎么也够不到。
眼见着他们越漂越远,她泪水狂流,绝望无助感陡然达到顶端,脑中如炸裂般剧痛,猛的昏厥过去。
冰湖的水寒冷彻骨,楚乔睁开眼睛的一瞬间,冰冷的水好像刀子割在眼里。她没有闭眼,而是睁得更大了。
宇文玥已经不见,眼前只有一片混沌,湖水被鲜血染红了一团又一团。看不见,什么也看不见。
楚乔身体僵硬,还在不断上浮,光线从脑后照过来,越来越亮。猛然间,她感到头部离开了水面,夕阳如血瞬间晃晕了双眼。
猛得喘上一口气,楚乔终于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,她眯起眼向四周看去,立即看到了远处冰面上的燕洵,他两眼仿佛冒出火苗,正定定地盯着湖面。他看到她了,大喊:“阿楚,回来!楚乔一阵迷茫,那是我熟悉的燕洵吗?
回去?我们还能一起回哪里去呢?
楚乔楞楞地看向燕洵,脑中划过刚刚过去的一幕幕影像,心如油煎。
她想大喊:“宇文玥,你回来啊!”可是她没有喊出来,她的喉咙早已经麻木。
她绝望地向燕洵看去最后一眼,恍惚间所有的失望、怨恨、悲伤和无奈都变成风,朝着燕洵扑面而去。
她猛得吸上一口气,一头扎进了冰水中,再次不见了踪影。
燕洵暮然停住了脚步,一双眼颓然闭起,阿楚那绝望的眼神如刀子般割着他的心。
他挥去燕卫试图拉住他的手,低沉地急促地命令“预备队,上,一定要将楚大人救上来。”报大魏*正调动大批兵马奔向红川城,另小股兵马已快速向冰湖进犯而来!”
匹快马飞驰而至,马还没站稳,斥候已经滚鞍下马,大喊着报告*情。
燕洵陡然挺起身,边听报告边大步向岸边自己的战马走去,并大声命令“通知打埋伏的黑鹰3队,在入湖隘口劫杀援兵。
阿精,你带特营留下,务必一网打尽,不给宇文玥的人留半分机会。”
“宇文玥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
阿精紧张得跟在燕洵背后,鼓足勇气急问道:“楚楚姑娘他们?”
燕洵猛转过身,一双寒目精光闪闪,“你说呢?
是,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救楚姑娘回来燕洵的目光停留在阿精的脸上,凝神片刻后,沉沉
道:“秀丽*解除兵器,暂留下收拾战场阿精一愣,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,慌忙答道:燕洵转身跨上战马,挥手高呼:“出发!”然后打马飞驰而去。
燕卫们急急跟上,大队的黑鹰*也纷纷按编队撤离而去阿精望着燕洵僵直的背影,不禁冷汘习习,殿下的心可真硬啊可是,他纵有钢铁一样的心,怕也在流血吧?
此时,燕北*熟悉水性的小队已经开始了新一轮打捞作业,一个个士兵穿着光滑的贴身兽皮分批轮流跳入水中。在寒冷水中,他们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,不得不在冻僵之前上岸换人。
岸边生起了一堆堆篝火,上岸的士兵都要烤上好儿,僵硬的肢体才能恢复灵活,以便再次下水。一时间,湖边水声、人声鼎沸。
阿精站在岸边指挥着一波又一波的打捞部队,命令他们先救楚大人,再打捞其他尸体,并重点寻找宇文玥。
人影晃动中,阿精目不转睛地望着殷红的湖水,眼中片灰败。
对楚乔生还,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。
心自问,他是希望楚乔就此死去,消失不见吗?
答案是绝不是!一起患难的岁月还深刻在脑中,如何她是否能奇迹般平安无事回到殿下身边呢?太难了,他们俩怎么可能回到过去。
楚姑娘和宇文玥纠缠不清,而她杀了那么多黑鹰*将士,如何能轻易抹去?
长叹一声,阿精在心底深深地替燕洵烦恼、哀伤!
楚乔再次潜入水中的时候,脑海已经一片清明。
她要去找宇文玥,无论生死,她都不愿再离开他。
她终于体会到,永远失去他的痛比死要难受一千倍一万倍。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救他,她绝不放弃。
楚乔一直向下游着,眼睛贪婪地向四周扫去。她后背有丝丝的灼痛,胸腔中如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。刚刚的鏖战本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,冰冷的湖水早已冻僵了她的身体。
可是,在她从水面再次下潜以来,她如同重生一般,
全身仿佛充满了无尽的力量。
她看不见,她背上的彼岸花已经重重现,娇艳欲滴。她来不及细想这些,此时她唯一在乎的是找到宇文玥,带他离开冰湖,让他活下去。
渐渐地,湖水越来越暗,视线越来越模糊,快到湖底终于,楚乔看到了一具尸体,依稀身上还插着一根羽箭,那是被她射杀的黑鹰*士兵。
她的心猛然揪起。
不要看,不能看,她告诉自己硬起心肠继续游下去。又一具、再一具,她已经分不清是黑鹰*还是月卫她只知道那些都不是宇文玥。绝望在她心底渐渐涌起,楚乔依然拼命告诉自己,不能放弃,绝不放弃。
宇文玥你到底在哪里?
忽然,细长的一抹亮光在湖底的斑驳中闪现出来,楚乔急速游过去,仔细端详那发光的物体。
那是破月剑,它在水里居然发着光。
宇文玥,你的剑都在帮我找你,你快出来吧,出来。
楚乔忍着胸中的灼痛,拾起破月奋力向前游去。
又一个发光的物体出现了,小小的却很润明。
楚乔顺着它的柔光游过去,借着破月的光亮看清了那亮光是来自一块玉佩,而那玉佩正挂在她千辛万苦寻找的男子的腰间。
快要虛脱的楚乔顿时精神一震,她猛地游到宇文玥的身边,颤抖着捧起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。
宇文玥的神情很安详,如睡着了一般。他遍体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,仿佛整个人都封冻在冰水里。
楚乔的心被巨大的悲伤和喜悦胀满。她找到他了,感谢上苍垂怜。
挽起宇文玥,楚乔的大脑忽然恢复了冷静,飞速地转动起来。
她麻利地将破月挂在腰间,按住宇文玥的鼻子,低下头将自己的嘴盖住了宇文玥的嘴,一口气送了过去。
楚乔飞速地在脑中推演着出水的方案。
燕洵的兵马还在上面,直接上去宇文玥只有死路一条,她必须另寻出口。
冰湖的地形楚乔很熟悉,她迅速在脑中定位了可以出去的平缓而隐蔽的湖岸,并依照残余阳光的方向推断出了岸边的位置,然后一手环抱宇文玥,一手滑水快速轻盈地向目标游去。
这里岸边的冰面冻的算坚实,隐隐透着光亮。楚乔忍着预炸裂的肺痛,手持破月剑运足了力气,向冰面猛刺而去破月带着吟声轻轻巧巧破冰而岀,楚乔几乎被自己的力量所惊呆。可哪里由得细想,楚乔立即反手剑画弧线,在冰上开了一个大圆口,随后托起宇文玥浮出水面。
出水那一瞬间,楚乔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,感觉它从未有过的清冽甘甜。
正如楚乔所料,这块僻静的岸边没有任何人。
宇文玥依然如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。楚乔只觉得自己体内生出巨大力气,将宇文玥高大的身躯横着抱起跃上冰面,浑身淌着水快步踏上湖岸,找块平地,轻轻放下他然后帮他进行肺部排水、人工呼吸。
气呵成做完了能做的一切,宇文玥依然没有反应,冰冷的脸没有一丝生气。两个人身上的水很快开始结冰人越来越僵。
楚乔的心如刀割般地痛,全身开始不住得颤抖。楚乔知道自己快坚持不住了,连续的战斗、水下的跋涉,她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。
一直支撑她的信念,如今也在慢慢动摇。如果他已经走了,她又为何再坚持下去?
“宇文玥,你说过我是天生的战士,绝不向死亡低头,你何尝不是呢!你醒醒,别睡过去。”
她叫的人毫无反应,身体越来越冰冷。